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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殊對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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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殊對待

五樓的尖叫迅速引起騷亂,演員拍攝到一半都停下工作:“怎麽回事?去看看……”

一樓也有人指著上方驚呼:“是越新!他快掉下來了,要不要叫消防啊!?”

人聲愈發嘈雜,像是熱水沸騰時繼續猛加火力,即將不可收拾。

程微棠意識到不對,急匆匆跟著人潮湧上樓,就看見這令她心臟驟停的一幕。

“傅昭!”

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清脆呵斥,帶著驚惶與怒意:“還不放開他!”

男人聞聲下意識側過頭看去,陰鷙深邃的面孔上,沒有任何激烈情緒,平靜得跟往樓下丟一塊小石子毫無區別。

“小姐?”

他晦暗的目光亮了些,還有心思和她打招呼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這種無事發生般的表情讓程微棠汗毛倒豎。

她聲線微顫:“聽不見嗎?我讓你t放開他!”

揪著涕泗縱橫的越新,傅昭遲鈍了下,迷茫看著她歪了下頭。

從小在外長大的獵犬是很難為人所控的,咬住獵物也不會聽指令松口,野性難馴。

程微棠平淡得跟死了一樣的情緒,總讓他搞得七上八下,亂成一團。

她爸爸究竟在哪挖來這麽個粗野的原始人!

她又驚又怕,憤怒的聲音克制不住地拔高:“我說話你聽不見是不是?突然發什麽瘋,幹脆把我也扔下去算了!?”

她氣沖沖走過去:“來,把我扔下去!”

瞧程微棠真生氣了,男人抿唇,不解她怎麽為這個詭計多端的陌生人吼自己。

在程微棠急得上手拽越新之前,傅昭手臂用力,捏小雞崽似的,面無表情將人提了上來。

朝旁邊輕飄飄甩了下,咕咚一下把嚇得魂不附體的姜媚也砸了個跟頭。

撿回一條命的越新和姜媚摞在一塊,腿軟得站不起來。

一向光鮮亮麗面對眾人的明星,何嘗有過這樣的遭遇,但此時也顧不上其他,瑟瑟發抖地往人多的地方爬。

遇到活閻王了,趕緊保命!

越新剛嚇得失禁了,濕淋淋甩了姜媚一身,兩個人的氣味讓呆滯的助理下意識躲避。

傅昭讓他們滑稽的樣子逗笑,調戲般輕輕踢了踢。

“走了,你倆一起品嘗聖水吧。”

車子緩緩啟動,回去的路上,程微棠抱著胳膊一言不發,傅昭知道她生氣,也不敢觸她黴頭,車裏一片寂靜。

程微棠悄悄摁住太陽穴。

不是傅昭不好掌控,而是她從沒真正認識過這個人,從未看清他覆雜的底色,也不知道他過去的經歷。

她逐漸感到棘手,心裏愈發沒底。

傅昭和程微棠很相似,又不一樣。

前者是矛,世界裏只剩下攻擊和拼命,血淋淋的,漠視他人的生命。

後者是盾,縮在殼裏,任由命運拉扯,麻木於自己的生命。

但無可否認的是,兩個人都是缺少溫情的怪物。

兩個怪物相遇,隔著安全帶悄悄的互相觀望,可距離太遠,誰也看不清對方的真實面目。

急剎車讓程微棠猛震了下,胃裏一陣惡心。

司機也嚇了一跳:“小姐,有人攔車。”

傅昭面色一沈就要下車,程微棠攔住,看清篤篤敲玻璃的人,摁下車窗。

扒車窗的女人滿臉悔過的淚痕,在看見傅昭那張俊臉時跟見鬼一樣顫抖了下。

“程…程總……傅總……”

姜媚畢竟沒真面對死亡威脅,頭腦能比越新清醒點。

她意識到要出事,就不敢坐以待斃,拼了命也過來攔了車,哭得淚水漣漣:

“程總,或許我們過去有一些誤會,至今也沒有解決,但那時都是年紀小不懂事,請你高擡貴手,把我說過的話都當耳旁風忘了吧……!”

“我入行兩三年才拿到了一個女二號的資源,我這一路走來真的不容易,求您放過我……”

她苦苦哀求的樣子讓程微棠皺起眉,終於想起什麽,神色恍惚了一會兒。

當初被學校開除的名單裏。

原本是有姜媚的。

但這人雷聲大雨點小,並不是主要參與者,更像是被推出來頂鍋的,程微棠才讓律師不再追究。

姜媚哭了一會兒,突然後退一步。

“我、我給您跪下!”

“沒人讓你下跪。”程微棠垂下眼睫,“當初,也沒人讓你父母下跪。”

她唯一對姜媚記憶深刻的原因。

就是因為有一對能為她犧牲到在大庭廣眾下,拋棄尊嚴下跪的父母。

很顯然,她父母當年的犧牲只能挽救她一時,本性難移。

程微棠挪開眼,車窗逐漸遮住她平靜的側臉。

“請你自重。”

那人見她如此不留情面,連下跪這招也不管用,神色一變,起身追車,很快被甩在身後。

遠遠傳來的聲音愈發尖銳刺耳。

“程、程總!程微棠!程微棠!”

“時隔幾年你還是沒變,一樣自視清高,一樣心腸狠毒!程微棠!”

助理顫巍巍過來給她披衣服:“姜媚姐,我們回……”

“滾開!”

話音未落,啪一聲,一巴掌狠狠甩來,鋒利的尖指甲劃破肌膚,血珠滾滾落下。

女人發瘋一般毆打起來。

-

沒幾天,熱搜榜單上,兩條重磅新聞輪番上陣。

“海宿集團總裁方某被多名員工指控性騷擾,現被警方傳訊……”

“演員姜媚被爆霸淩助理,疑似精神錯亂,將自己鎖在雜物間三天後被經紀人發現……”

“演員越新違規使用威壓,造成工作人員受傷,疑似經常亂拆道具,造成劇組重大隱患……”

“……二人均退出《xx》劇集拍攝……”

網友眼睛都快看不過來。

這時,消瘦一大圈的姜媚開了直播,聲淚俱下道歉,表示關於霸淩的新聞都是誤會,五分鐘後就下了播。

臉上還有淤青的助理走到她面前。

“姜媚,今天我是來找你辭職的。”

“辭職?你個賤人,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,那個匿名微博是不是你,我什麽時候霸淩過你!?”

“你才是賤人,打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?你每天想盡辦法克扣工資,心情一不好就扣我五百,一個月總共五千多的工資,我還要租房通勤,自費吃飯,一個月下來還要倒貼錢伺候你,老娘不幹了!”

誰成想聲音沒關,和助理爭吵打架的錄音迅速在熱搜上一騎絕塵。

——速看,wwe拳擊賽娛樂圈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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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

“前幾天給你安排相親,為什麽不去?”

茶室裏,程董眉心緊鎖,話音裏滿是冰冷的質問與威脅。

程微棠:“之前在工作。”

程董冷哼一聲,知道這不過是她的借口。

相親對象是前段時間截胡度假村的南家少爺,商場無情,兩家前幾天還是仇敵,如今就能是親家。

子女,也不過是砝碼而已。

他冷冷下達命令:“讓秘書安排,現在去。”

父親語氣強硬,明顯不高興,程微棠發現無可避免,卻並未如往常那般,而是沈默地站在原地。

這完全不像她這些年的樣子。

她從小到大都乖得很,她父親讓她開/槍自/殺,她都能面無表情立刻執行。

這份沈默連程董都沒料到:“怎麽?”

“我不願意。”

這幾個字,她說得那樣輕,卻如平地驚雷般駭人。

給程董捏肩的金不渝嚇了一跳,掀起眼皮,視線滴溜溜在程微棠和程董之間亂轉。

程微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,也預料到後果,薄薄肩背還是挺拔的,濃密眼睫擡起,淡淡地說:“爸爸讓我做事,從來都沒有理由,所以,我也沒有理由。”

金不渝驚訝地張著嘴,不敢說話。

程董臉上也罕見地露出震驚:“……什麽?”

從小到大,程微棠精通諸多才藝,在外給足他面子,十分拿得出手,在內又像個乖巧的賺錢機器,源源不斷支撐著他奢靡放/蕩的生活。

機器人膽敢有情緒,就要控制,或是銷毀。

傅昭端著保健品和水過來時,隔著門縫剛好瞧見這一幕——

厚重的戒尺,猛地打在程微棠肌膚細嫩的掌心,傳來響亮的聲音。

女孩下唇咬到毫無血色,一聲不吭,雙手不住顫抖。

顯然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回。

他身形微滯,瞳孔陡然一縮。

眼前霍然閃過一幕,在會議室前,散亂滿地的文件紙,程微棠撿了半天也撿不起來,雙手不自然地顫抖。

今天終於讓傅昭找到原因。

在戒尺第二次落下之前,一人推門而入,程董敏銳地感受到殺意,擡眼,傅昭朝他輕笑著。

“幹爹,吃藥。”

保健品是他長年累月都在吃的東西。

傅昭會來事,經常伺候他吃藥。

男人嘴角勾著,深邃眼底森森冷意一閃而過:“您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。”

讓這麽一打岔,程董的火也消下去不少:“還是阿昭懂事……”

再擡頭看去時,程微棠正幽幽地盯著他,眼珠黑漆漆的全無生機。

她這些年時常這樣,沒有表情,不哭也不鬧,像個小怪物。

程董總覺得這眼神像鬼,讓人毛骨悚然,他最不願意看見女兒露出這種神色。

還能算個人嗎?

金不渝也最怕她這眼神,本來還想踩踩她,借機凸顯一下傅昭,這下什麽也不敢說了。

她視線落在兩人身上,逡巡片刻,轉身出去了。

……

接下來幾天程微棠照常處理工作,只是不在公司,一直遠程辦公,閉不見人。

只有助理知道她在哪。

傅昭沒怎麽費力,小瑜就嚇得什麽都招了。

男人開車到市中心一家酒店,高層的總統套房都被程微棠包下,一整層暢通無阻,電梯口各自守著四個保鏢。

……保鏢?

傅昭冷笑,自己在程微棠這裏跟個四不像似的。

連守電梯門都輪不上他。

倒數第二間房門沒關,傅昭敲了門,沒有回應,他遲疑了下走進去。

從進門開始,散落一地的設計手稿,一路淩亂地綿延到了臥室,零星有珍珠鉆石或是t玉石,夾雜在圖紙裏,棄之如泥沙。

越往裏,大片雪花般的圖紙越多,也不知道她這幾天躲在這畫了多少。

傅昭走到客廳,看見程微棠穿著絲質睡裙躺在地上成堆的圖紙裏,兩只玉白的小腳搭在沙發上。

她仰頭看他一眼,慢悠悠爬起來,長發微亂,一朵頹廢的荼蘼花。

“爸爸讓你來的?”

看門狗的差事都輪不到自己,傅昭當然沒資格說是自己要來。

他頷首:“嗯。”

程微棠慢慢靠近:“姜媚和越新退圈的事,是你做的?”

傅昭清楚她討厭他行事粗暴,薄唇輕啟。

“多行不義必自斃。”

程微棠沒再說話,站定,安靜凝視著他。

還是那麽光鮮亮麗,打扮得比那些富家少爺都亮眼。

活得很有勁,有什麽理由呢?

是因為有個位高權重的幹爹,即將躋身豪門太太的親媽,很快要擁有一切的自己——

還是,很快就要不成對手的幹妹妹?

一看見他,程微棠心裏莫名起火,越積越深,鵝蛋臉上陰惻惻的。

“看見我繼承人的位置岌岌可危,你心裏是不是很痛快?”

傅昭回答得毫不遲疑:“我沒想過那些。”

程微棠搶白:“虛情假意!”

她幽微又隱秘的憤怒被他一句話就鉤出來,迅速燃燒成滔天之勢,傅昭被近乎失控的程微棠推在沙發上,跨間一沈,就被嚴絲合縫騎上來。

傅昭悶哼一聲,想伸手阻止她:“……別壓!”

躁郁了幾天幾夜的程微棠哪裏會聽,不由分說掐住他脖子,想要效仿第一天見到他的場景,幹脆把他掐死算了。

反正也是要你死我活的關系,他和他媽媽一起死掉算了。

“傅昭,你別再惺惺作態了,我快要恨死你了……”

她這幾天應該沒好好吃飯,掐他都沒什麽力氣,手抖得厲害,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。

傅昭被她往死裏掐,也尚且能喘息,他借機摸上她的手,輕輕往她手心裏撫摸揉搓,問:“還疼嗎?”

程微棠剛好用力,男人難耐地哼了下,幾個字剛好被掐沒了,她好像並未聽見。

幾天不見光也不說話,她精神有些恍惚。

模模糊糊的,她看見傅昭面色潮紅,眸底閃爍,仰著修長脖頸垂眼望向她時有些性感,暗啞嗓音斷斷續續問她:“小、姐……你是對所有人都這樣……”

“……還是、只對我這樣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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